俄乌战争下的国产数据库替换思考 - 墨天轮

制裁下的俄罗斯

写于 3 月 28 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活动后，西方国家北约以美国为首迅速对俄罗斯采取各种制裁手段，制裁手段五花八门，令人叹为观止。人物制裁这个我们尚且理解，这些官人、富商、贵人、企业与俄罗斯有直接的利益输送关系，金融制裁是理所当然，SWIFT 相当于金融核弹严厉打击了俄罗斯经济，但是俄罗斯的猫、俄罗斯的狗、俄罗斯的树、著名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也被制裁因为政治关系恶化也要接受制裁。这些构成不了威胁的小动物和艺术作品都要接受制裁，那么科技制裁就有依据理由了。

当前 Facebook、Twitter、Netflix、Roku、Meta、Tiktok、英特尔、AMD、谷歌、苹果都对俄罗斯采取了约束、限制行动。以 Oracle、SAP、IBM 等信息解决方案公司已经已经暂停了在俄罗斯联邦的所有业务和技术支持。最搞笑的是，Github 以严格限制俄罗斯获得其维持侵略性军事能力所需的技术，封锁俄罗斯开发者，不准俄罗斯使用开源软件。开源无国界的信条，被证明了是有前置条件的。

制裁的定义，一方握有主动权，位置居于上游；一方只有被动权，位置居于下游，制裁就是上游方截断水源不让水往下流，下游只能靠自己打井钻水或者以前的储备，日常生活中要精打细算皱巴巴的过日子。会不会有一天，中国也会面临如俄罗斯当前遭遇的同样困境？毋庸置疑，中国要做大要做强一定会遇上类似的困境。

其实，这些“制裁”在中国早已见先兆，中兴芯片断供事件、华为“孟晚舟事件”，还有字节跳动在美国的 Tiktok 事件等都可以视为上游对下游的截流。由于断芯片断供，中兴业绩一路下滑，亏损达到数十亿人民币。再回到 Tiktok 事件，2020 年 9 月 14 日，Oracle 已经与 TikTok 的中国 母公司字节跳动达成协议，成为其“可信技术提供商”，TikTok 可以继续经营，但是美国要在底层上控制你的数据资源。

科技制裁下的下游方是产品的使用者，科技产品如数据库，当产品已经购买就像车已经卖出去，上游停止服务和技术支持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发生核心 BUG 事件，DBA 照样日常驾驶。如果 kernel panic，相信哪路大神过来都爱莫能助了。

我们在河流哪一个位置？

那么，中国科技下游离上游有多远？如何丈量与上游的距离，我们预期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上游？我们的国产数据库何去何从？

互联网的发展历史是数据库的历史，因为数据库支持了底层的操作系统还有上层的应用。其实不精确，中国数据库诞生比中国互联网还要早，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中国银行引入理光-8（RIOCH-8）型主机系统揭开了我国银行业电子化、信息化发展的序幕，同期引入国外数据库，IBM、Oracle 就是这样趁虚而入奠定基础。一些银行数据库老版本旧系统延用至今，一直没有更新换代。

做数据库不是一个容易的事，老牌数据库达梦建立于 2000 年，完全 100%独力创新，把 Oracle 应用迁移到 DM8 应用有 22 年的经验，DM8 的使用运行完全仿照摸拟 oracle，市场上做了那么多年，你看 Oracle 的市值和达梦的市值。南大通用也是实力出众的少数公司之一，一边独立研发，一边借鉴外国的技术参考，当年 IBM 已经对三家国内公司出售 informix 源代码，分别是南大通用、北京华胜天成、福建星瑞格，只有南大通用唯一一家消化了 informix 的几千万行源代码，推陈创新出事务的产品，现在 gbase 比较 DB2、比较 SQLServer、比较 Oracle 又如何了。

达梦与 gbase 遇到的障碍困难归纳为以下三个原因：

1. 国外数据库品牌意识已经深入人心，国外数据库有十年以上的客户业务背书。

2. 强大的开源力量，我既然可以轻松使用免费开源 MySQL 解决问题，为什么我还需要商用数据库。

3. 客户的担扰，数据库的稳定可靠关系到业务的命脉安全，当前业务安全稳定，我为什么动一个换心脏的手术?

难在哪里？

国家能够帮助你的只有第三个问题。下面的政策红利发放，国家会鼓励国产数据库的试水，招标考核优先国产的数据库，相信其中一条硬件条件事项包括是否 100%源代码独立自主创新，如果底层采用国外的数据产品，那么解释与核心组件的依赖关系和辅助关系。国家倡导国产数据库，同时还是要尊重市场，尊重消费者的选择，尊重客观事实。做心脏切换手术容易，但是你能保证新心脏能够像以前顺利运行，没有一点丁的问题吗？

笔者参与过几个项目，甲方开出苛刻的招标条件，只有大厂能够入选，甲方相信大厂的技术实力能保障这一点。当初阿里替换 Oracle，初生的 OceanBase 是工程化的产品，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幸亏阿里最不缺的工程师。客户倾向选择大厂，表面看是基于产品的选择，实际上是技术的选择。

墨天轮当前收录有近 200 款数据库产品，当产品发生故障，有几个厂商能够有信心把问题解决，并给出 root cause 不低于一万字的报告？有多少个厂商可以给出未来三年的产品发展路径图？有多少个厂商可以自信满满，用自已的产品解决客户的核心业务问题。

俄罗斯数据库产品虽说登记只有 26 家，但是俄罗斯很实在，我们都有听过俄罗斯的故事，俄罗斯面包、俄罗斯牛奶、俄罗斯蜂蜜都不能掺假。俄罗斯的数据库多以开源的 Apache、MIT 和 BSD 宽松协议，本来就非常真实地暴露在阳光下，Clickhouse 就是俄罗斯的杰作。相反中 国在工程虽然有不少的杰作，但是中 国科技产品更多是边缘创新，甚至是贴牌创新，主要依赖商业模式创新，借助强大的市场内需，通过各种营销手段快速实现市场布局，例如小程序和 APP 应用的各种商城。数据库产品不一样，作为一个基础软件，它具有漫长的生命周期，也许需要十多年才能变现，腾讯曾经搞了一个 TBase，在 2019 年底提交了初次代码之后，就再也没有代码更新了。一个可能性原因就是没有变现产生经济价值。

挺身入局 躬身实践

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终极目标是成为一个不依赖任何国家的全球超级大国。其中一个标志在关键技术卡脖子方面实现自力更生，以确保经济安全。完成这个伟大目标，必须事业单元具备独立研发和自主创新的能力，国产化替代，国家只能牵个头，国产与国外竞争共存，关键还需要国货自强，正如国家对汽车的支持，依然引进日系车、德系车，引进后日系车、德系车一直在汽车市场居于主体地位。如果有一天，日系车和德系车等外资车全面退出中 国市场只剩下中 国车，世界百花齐放制裁后只有中 国花独立开放。长期与外资车互竞，国产车已经今非昔比，虽然与 BBA 品牌有一段距离，但是汽车驾驶基本使用没有问题，纵然有些小问题也不会影响到生命安全。

国产车的现状是国产数据库奋斗的一个阶段性目标，参考 Oracle 产品的发展，至少分为三个阶段：

1. 截至 Oracle 9i 完成基本产品可用性，满足应用开发的基本工程功能特性需求。

2. 从 Oracle 10G 开始推出网格计算，通过多台节点服务器利用高速网络组成一个虚拟的高性能服务器，负载在整个网格中均衡(，按需增删结点，避免单点故障，主要增加非功能性特征包括可靠性、容错性、可扩展性、互操作性、卓越运维、性能效率、灾难恢复和业务连续性，通过大量的客户案例验证证明产品的稳定性和健壮性。

3. 自 Oracle 12C 开始，努力转向从基础设施工具提供使用转变成基础设施平台提供使用角色，集成多租户功能、区块链功能等等。

国产数据库发展道路不需要按部就班遵循 Oracle 的轨迹，但是投入行业应用实践，以工具的方式嵌入金融、电信、能源、政府、教育、工业网的应用场景是避不可少的一个环节。进入后，寻找合适的业务场景，功能方面改善客户业务流程或者性能方面降本增效。

可以多想想：如何为数据库使用者提供核心价值以及如何以数据库使用者为中心。

数据库使用者可以分为两类，一个是客户，一个是用户。客户群体泛指业务员、领导、高层、录入员、流程工作者、数据分析师等偏向业务域的人员；用户群体泛指工程师等偏向技术域的人员，包括应用开发工程师、架构工程师、数据库工程师。

如果面向客户的方式嵌入打开局面，最好的情况是客户业务还没有信息化或者客户业务有一个很大亟待解决的痛点，最坏的情况那是一套稳定的健康的业务系统，你如何验证你的产品功能和性能给客户业务降本增效、赋能收益？多熟悉了解客户的业务，多了解客户业务域的流程问题，笔者的经历，陪客户喝喝酒，吃吃饭，吹吹牛也是干实事的，否则客户只愿意提供给你一个小业务用的试点。

面向用户的方式，那就是我们常说的技术布道，用开源的方式广纳天下良言，新的技术、新的框架、新的工具普及大众，让用户接受新的解决方案。技术布道不会马上产生盈利价值，技术的最主要作用是培养市场，积累使用者，为后期爆发做准备。手段包括在知名的公共论坛广为宣传来增加产品曝光知名度，为用户使用提供多种手段的支持，并帮助应用开发接入，针对行业痛点设计解决方案并举办研讨会，以展示产品和技术平台的潜在优势。

达梦积累了 20 多年面向客户的经验，现在达梦也面向用户展开技术布道，打开品牌影响力。至于面向用户领域，TiDB 是佼佼者，在积累了大量的工程师口碑后，它现在也努力找商业的机会。俄产库给我们警示，国家会坚定企业决心换心脏的决心，但是国 家不能削弱国外产品的力量，也不会对造成它们造成打击。

国 产数据库要做好足够的准备，还是要脚踏实地，务实能干。别指望风口为你埋单，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还是需要自己解决，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实力和质量的产品才能在市场下生存下来。用达梦的话，国产厂商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踏踏实实的把该补的课全部补上，产品要持续完善、手册要写细致、培训要开展、生态适配要做起来、迁移方案要准备好，丢掉幻想，准备战斗。面对政策风口奋发自强，这是我们最好的态度。

原文链接：https://www.modb.pro/db/39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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