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源 | 假领子的流行经济学看开源

要解决一个有趣的问题，就必须先给自己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

—— Eric S. Raym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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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领子的再流行现象

某天清晨，总能提出有趣问题的卫 Sir 在铁杆读书群里突然上了个淘宝卖领子的图，冷不丁问假领子为什么又流行起来了？

这似乎符合我们开源人“一个有趣的问题”的标准。于是去网上一搜，原来不仅是真有人在卖，而且卖得挺火，甚至通过某音的短视频引流到海外去卖了。记忆中假领子是我的父辈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因物质稀缺，用假领子来解决面子问题的产物，据说是会过日子的上海人发明的（这个尚有待考证），没想到如今又重新流行成为一个新物种。

七八十年代流行的假领子

黑格尔说过：凡是存在的都有其现实的合理性，凡是合理的都必将存在。

那么，让假领子重新流行的合理性在哪呢？群里经过一番讨论，总结下来有三种解释：@A 时尚品，@B 实用品和 @C 简约环保品。

关于 @A 时尚品没有啥可说的，时尚向来属于走位飘忽的一类。@B 实用品，原话是这样表述的(这里就原谅我偷懒就直接引用了）：“穿假领没啥毛病，冬天穿毛衣，里面的秋衣衣领矮一些，毛衣领容易脏，每天穿一件干净的衬衣又太浪费，就弄个假领，穿上一个礼拜洗一次。” 哈哈，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发明假领子的上海人的后代呢？（这是开玩笑的，Just For Fun，）@C 说在霓虹国度，这个物品因为既环保又简约，所以也很受欢迎。

但，不论用哪种来解释，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是：假领子是在社会的演变过程中，作为一个物品，随着它的作用不断被重新定义而获得了持续的生命力。引用卫 Sir 的感慨：这也犹如方便面这个食品，以前吃方便面是为了解决饱肚子问题，现在吃高级方便面是为了领略美食。

进而联想到了我们的开源，这个令人心心念念的话题。暂且抛开源的其它内涵，从表象上看，开源不就是和假领子是类似的一个现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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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假领子现象到开源

当初 Richard.M.斯托曼因黑客文化中对软件代码分享自由的追求而开始倡导自由软件运动，到 Linus 因为自己的需要去编写了 Linux,然后最初出于技术爱好者的炫技而在社区里分享了代码，意外成为引发一场开源运动，再到 NetScape 为了对抗微软的强大竞争而不得已进行了代码开源。之后涌现出 Redhat 等企业在实用主义哲学下看到开源社区对商业带来的切实益处而积极推广开源并获得成功。从现象上看，一路走来的开源就和假领子的现象一样，随着时代的变化，对于开源文化的理解和开源的作用，也在不断重新定义，并被赋予新的生命力而不断活跃起来。

经济学对企业经营提出的问题有两个：你的产品能否比别人更便宜？你的产品能否比别人更好？ 第一个问题考验的是企业同质性存在下的生存竞争力；第二个问题考验的是企业异质性存在下的发展竞争力。

1. 能否比别人更便宜？甚至便宜到免费，决定了企业的基本生存能力。关于这个问题，1991 的诺贝尔经济学奖科斯教授，在 1937 年他 27 岁发表的论文《企业的性质》中做了深入的阐述，即交易成本论。当企业内部组织完成的一笔额外交易成本等于该笔交易在公开市场可以获得的交易成本时候，这样的企业就扩张到了边界，也即说企业使用生产要素的价值达到了最大值。

2. 能否比别人更好？决定了企业的超额收益能力。这句话从另一面看是你能否提供别人无法提供的，你敢不敢比别人更贵。关于这个问题，可以有一套完整的企业能力理论，企业生产可能性边界不仅取决于组织成员个体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而且取决于企业作为一个整体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 即企业核心知识和能力。企业的核心知识和能力是企业超额收益和长期竞争优势的根源。但企业的整体知识和能力不应该是 多个的个体知识简单叠加，而应该是难以模仿的。而且知识的转移是低效率、高成本的，也是高难度的。

而对于上述经济学的这两个问题，开源模式似乎就是解决之道。一方面，原本高额的开发成本现在可以通过开源社区开发者的代码贡献，充分将成本从企业内部外溢稀释到企业外部的社区，达到成本社会化分摊。另外一方面，原本只能是企业内部的能力聚合现在可以通过开源社区的知识集合而内聚到企业内部，达到知识的快速高聚合。

传统意义上，企业靠严格的边界制胜，但经过作坊式、工业式、现代管理式、互联网式等协作关系的发展变化，现实的边界正在跨越员工、跨越部门、跨越企业、跨越行业、跨越疆域、跨越形式。各种形式之间的边界关系逐渐弱化，最终达到人与人、企业与企业，人与物之间协作，而真正优秀的企业将跨越边界在这些自由个体和自由团队之间继续按照经济学的两个基本共识前提下不断形成。有两个趋势：

1. 企业正在从通过单个能力体内的有机成长向通过以同一愿景价值社区内的 N 个能力体协作而成长的组织。

2. 企业从明确边界型的管理型组织向模糊边界下的命运共同体组织转化，进而达到无边界管理组织的最高境界。

开源社区就是在这样两个趋势下产生的一种新型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开源哲学中的实用主义部分也看上去完美解决了这两个趋势下的经济学要求。当然，开源的内涵远不止于实用主义的这部分内容，这也正是研究开源这件事非常有趣的部分。

在我看来，谁能充分理解和贯彻执行开源模式下的实用主义部分，那么取得商业上的成功可能就轻而易举。 就近期 GitLab 的成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其公布的数据可以看到：他们的内部研发成员和外部社区成员比差不多是 1:2。显然 GitLab 通过社区贡献者的参与，有效分摊和降低了它原来需要的研发成本。同时，通过开源社区，GitLab 成功的将其知识能力聚合扩展到企业边界外部，有效强化了企业的知识浓度和知识质量，进而将让产品变得更好。一举解决了我们平常认为不可能的问题：既让马儿不吃草，又让马儿跑得快。

那么我们似乎也可以形成这样一个结论：如果说一个企业基于开源理念来创业而没有获得成功，可能就不是开源的失败，更大的可能性是其未能领会开源经济的精髓而已。

就当下中国开源的热潮，我们同样可以来探究两个问题：开要源凭什么才能在中国保持有生命力的发展。中国的开源创业要凭什么才能获得他们想要的商业成就？这些是值得每一个正在从事和想要从事开源的人们值得去思考的问题。

最后，致谢卫 sir 老师组织的<读书活动铁杆粉>及群内各群友的讨论贡献，驱动了我进行本文的写作。

注：本文部分插图源自 wallhere、unsplash

平台编辑：李明康

/// 关于作者 ///

狄安

OpenTEKr 创始人 & 开源布道者

2B 软件领域的连续创业家。现从事开源和数字化领域的开源文化研究布道，及开源和商业结合的探索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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