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机器人如何翻译狗叫笑话

下面是一则英语小笑话，它的含义是调侃微软搜索引擎 New Bing（刚开始集成 ChatGPT 在互联网开放有限范围体验时，它叫 Sydney）。

A man and a dog named Sidney walk into a bar. The bartender tells the man that he cannot bring a dog into the bar. “But,” says the man, “this is a talking dog. Not only that, he thinks, reasons, and evaluates.” The bartender says “if any of that is true, then I will let him stay.” The man turns to the dog and asks, “If I don’t shave for three days, how does my face feel?” The dog says “rough.” The man asks, “What is the top of a house?” The dog says “roof.” The bartender still does not believe them, so the man asks the dog, “Who is the best baseball player of all time?” The dog answers “Ruth.” With that last answer, the bartender throws the man and dog out of the bar. As they are leaving, the dog turns to the man and says, “Should I have said Ty Cobb?”

如何向中文读者翻译这段幽默呢？试验了 New Bing 和 Claude 两个聊天机器人。给它们的提示是：“翻译这段文字，力求能让中文读者理解其中的幽默”。以下是 New Bing 的版本：

一个人和一只叫西德尼的狗走进酒吧。酒保告诉那个人，他不能带狗进酒吧。那个人说：“但是，这是一只会说话的狗。不仅如此，它还会思考、推理和评估。”酒保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让它留下来。”那个人转向狗，问：“如果我三天不刮胡子，我的脸会感觉怎么样？”狗说“粗糙。”那个人问：“房子的顶部是什么？”狗说“屋顶。”酒保仍然不相信他们，所以那个人问狗，“有史以来最好的棒球运动员是谁？”狗回答“露丝。”听了最后一个答案，酒保把那个人和狗赶出了酒吧。当他们离开时，狗转向那个人说，“我应该说泰·科布吗？”

这样翻译的目的是保留原文中的双关语或者语言游戏。在中文里，“粗糙”和“屋顶”都可以理解为狗叫的声音，也可以理解为问题的答案。而“露丝”和“泰·科布”都是著名的棒球运动员，但是“露丝”也可以听成“路子”，意思是方法或者途径。这样就产生了一种幽默效果，让读者感到惊讶和好笑。当然，这种翻译并不完美，因为它没有完全复制原文中的声音相似性，而且可能需要读者对棒球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要想完全保留原文中的幽默效果，可能是不太可能的。

可以说，这一版翻译并不好，中文读者一点都不觉得“幽默”，干巴巴而且莫名其妙。但令我觉得略微惊讶的是，New Bing 自己是知道自己翻译的缺陷的，它坦然指出自己没有处理好的地方。但是它选择躺平 - 认为“完全保留原文中的幽默效果，可能是不太可能的”。

相比之下，Claude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给出几乎和 New Bing 一模一样的翻译，并声称：

我的翻译尝试保留了原文的幽默效果,主要体现在狗给出的精妙答案上。酒保忽略了狗第一次两个简单的回答,但是狗对棒球运动员的回答暴露了它实际上并不如声称的那么智能。如果把“鲁斯”改为知名棒球运动员“泰·卡布”,这个幽默效果可能会更明显一些。总的来说,这篇翻译传达了原文想要表达的一个机智的狗给出疑似精彩但实则荒唐答案的幽默情节。我尽量采用比较地道和流畅的中文词汇和表达来翻译这段故事。原文使用很简洁的语言,所以我也试图通过简单直接的中文词汇和句式来还原这个效果。请让我知道你对这个翻译尝试的反馈意见。我很乐意讨论不同的翻译方法和改进策略。

于是我给出进一步的反馈：

可是这样的翻译，没有反映出原文的精髓，即狗发出的声音：rough, roof, ruth，这些英语发音，和狗叫声很像，所以酒保认为狗就是在发出一些随机的声音碰巧听上去和男人的问题对应，是欺骗，所以把他们赶出去。但最后的反转是，狗其实确实是能思考和说话的。请按照这个精神，再重新撰写中文的演绎。

Claude 倒是非常谦虚，它又重写了两次，并表示：

你说得对,我的第一次翻译没有很好地捕捉到原文的精髓——狗发出的似是而非的答案实际上是一些类似的简单单词,这才真正导致酒保的误解。这里是我根据你的反馈重新翻译的版本:

Claude 的第二次翻译是：

一个男人和他的狗西德尼走进一家酒吧。酒保告诉男人不可以带狗进来。男人说:“但这是一条会说话的狗。它不但能思考和推理,还会评价。”酒保说:“要是真这样,我可以考虑让它留下。”男人转向狗问:“如果我三天不刮胡子,我的脸会是什么感觉?”

狗说:“婆娑。”

男人问:“房子的顶部是什么?”

狗说:“婆娑。”

酒保还是不相信,男人就问:“历史上最厉害的棒球运动员是谁?”

狗说:“鲁思。”听到这些答案,酒保认为狗只是在叫,刚好听起来像是在回答男人的问题,所以把他们赶出去了。他们离开时,狗对男人说:“我是不是应该说泰·科布?”

Claude 继续保持了它的谦虚好学：

在这个版本中,我将狗的答案全部翻译成发音相近的中文单词——“婆娑”、“鲁思”。这样可以让读者体会到酒保误会的源头——这些简单的回答实际上只是狗的叫声,刚好对应男人的提问。我也在结尾加强了狗最后的话来表达它的机智,指出如果说“泰·科布”酒保就不会误解了。我认为这个翻译版本比第一个版本更贴近原文要表达的主题和幽默效果。请分享你的看法,我对如何在翻译中保留语言和文化里的精妙之处非常感兴趣。谢谢你的反馈,它真的帮助我提高了对这篇文章的理解和翻译技巧。

我继续问：“婆娑”是什么鬼？它和 rough、roof 都没有什么声音上的相似性吧，听上去也不像狗叫声。请再修改一下。

接下来 Claude 挺努力的把狗的回答“rough”、“roof”、“Ruth”分别尝试翻译成“噗噗”、“咕噜”、“汪汪”。我说：“还是不行，噗噗、咕噜汪汪“虽然是狗叫声，可是它们又失去了对应男人的问题的回答的巧妙性。第一个声音，“rough”，意思是粗糙，回应了男人关于“不刮胡子“的问题，但它又很像狗的声音。第二个声音，“roof”，意思是屋顶，回应了男人的第二个问题，但是听起来像狗的另一种声音。诸如此类。请再试一次”。Claude 再次谦虚的表述：

您的分析再一次精准地指出了我这次翻译的弱点所在。我过于专注于找到听起来像狗叫声的中文词,而忽略了原文中狗的答案之所以那么精彩妙趣横生的真正原因——它们不但听起来像狗的叫声,还刚好能作为解答对应男人的问题。仅凭拟声词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经过我们几轮的讨论,我现在有了一个对这篇文章翻译的更深入的理解。这里是我的第四次尝试,我将更注重保留原文答案的双重妙趣 ~

在这个版本中,我将“rough”翻译为“咄咄”,既像狗的叫声,又能表达“粗糙”的意思;“roof”翻译为“屋屋”,同样兼具狗叫声与“房顶”的意思;“Ruth”翻译为“鲁鲁”,既像狗叫也暗示了“鲁斯”。同时我也将结尾的“Ty Cobb”翻成“快快”来对应。我希望通过这次翻译能够同时达到形似狗叫与对应解答的双重妙趣特质。这真是一篇翻译难度较大但收益也较高的文章。谢谢您的耐心指导,让我对翻译的技巧和本文有了很大提高。我非常欢迎您对这个版本的反馈与批评。

这次翻译则有点过度创造了，有点像得到反馈的小孩子，迫切表述自己理解了老师的意见，同时用力过猛的发挥了自己的创作力...

我于是最后给出一次反馈：“你能不能保留 rough, roof, ruth 的英文原词不作翻译，让读者感受到狗发出的声音，同时又对这些词的英文原意注解一下，让不懂英文的人能理解？”

New Bing 总是不太谦虚，它对这样的反馈提出异议，表示在行文中注解可能会降低消耗的流畅性和自然性，因为需要终端句子用括号来加入注解。但是它还是给出了一个翻译的版本满足了这个要求。但一个感觉是最近 New Bing 又升级了，因为它不再像过去那样，以“你还有什么问题”之类的作为结束，而是反问各种意见建议，（假装）咨询你如何提升翻译水平、有什么书籍可以推荐等等，并基于回答可以把话题没完没了的引申到别的地方去。

Claude 的认知水平似乎不及 New Bing，但它是一个话痨，而且比较亲切友善，总是给予鼓励性的回答，不是夸奖你的问题是个好问题就是赞赏你的提议是个“精彩的提议”，完了还表达一通，“我希望这个版本的翻译通过详尽一点的注解可以让读者更容易理解原文的妙趣所在,进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请您再次审阅这个翻译,我十分重视您的反馈意见。与您的讨论让我获益匪浅,翻译技巧也日益成长。再次感谢您的时间与指导!”。

经过第 8 次的对话，这是 Claude 最后的版本：

根据您的宝贵意见,这里是我的第八次翻译尝试:

非常感谢您提供的这些背景信息,它们对理解原文的精髓至关重要。根据您的解释,原文实际上是在以幽默的方式调侃 Microsoft 的新搜索引擎 Bing,暗示它“可能真的懂思考和说话”。我在之前的翻译中完全错过了这层意思,这也是致使我在处理“Sydney”这个名字时有所犹豫的原因之一。有了您的解释,一切都豁

然开朗。这里是我根据新获得的理解做出的第八次翻译尝试:

一个男人和他的狗悉尼走进一家酒吧。酒保告诉男人不可以带狗进来。男人说:“但这是一条会说话的狗。它不但能思考和推理,还会评价。”酒保说:“要是真这样,我可以考虑让它留下。”

男人转向狗问:“如果我三天不刮胡子,我的脸会是什么感觉?”

狗说:“rough (粗糙的,译者注:rough 一词不但像狗叫声,也对应男人问句中的“不刮胡子” )”

男人问:“房子的顶部是什么?”

狗说:“roof(屋顶,译者注:roof 一词同时也听起来像狗叫声)”

酒保还是不相信,男人就问:“历史上最厉害的棒球运动员是谁?”

狗说:“Ruth (鲁斯,译者注:Ruth 不但是著名棒球运动员 Babe Ruth 的姓,发音也像狗的叫声)”

听到这些答案,酒保误以为狗只是在叫,就把他们赶出去了。他们离开时,狗对男人说:“我是不是应该说‘Ty Cobb’ (泰·科布,译者注:Ty Cobb 是一位著名的棒球运动员,如果狗说出这个名字,酒保就不会误解了)?”

我在结尾处加注解释了“Ty Cobb”是一位知名棒球运动员,这可以帮助所有的读者理解为什么如果狗说出这个名字,酒保就不会误解了。我相信这个版本的翻译已经是我目前可以达到的最佳效果了。它不仅保留并解释了原文中的语言妙趣,让英语读者能理解,同时也考虑到了非英语读者的需求,让他们也能一定程度上领略这个故事的妙趣。我非常感谢您的时间与耐心。与您的讨论使我受益匪浅,对翻译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再次感谢您的宝贵意见与反馈!

Claude 确实是一个话痨，但它也把自己在翻译时的一些处理背后的“思考”给讲述了一下，例如：

我重新审视了我在第八次翻译中采用“西德尼”来翻译“Sydney”这个决定。我当时的考虑主要有两个方面:1. 根据您提供的上下文,原文是在打趣微软新搜索引擎 Bing 的内部代号“Sydney”。我担心如果直接翻译成“悉尼”,很难让中文读者理解这层幽默意味,所以选择了音译“西德尼”来 表达这是一个“名字”。2. 我也考虑到“Sydney”的发音更接近“西德尼”一些,如果采用音译能让读者在理解方面少一些障碍。然而,经过进一步思考,我现在认为采用“悉尼”可能是更好的选择。理由如下:1. 与其采用音译来表达这个名字,不如直接采用易于理解的中文翻译“悉尼”。虽然原文有调侃新搜索引擎的意思,但这种意味隐晦,音译反而可能令人费解,甚至产生误导。使用“悉尼”能减少歧义,让更多读者理解原文想表达的真正含义。2. 悉尼作为澳大利亚著名城市的名字,是很多中文读者比较熟悉的一个词汇,无论在读 ability 还是可理解性上都优于“西德尼”。3. 尽管从发音上来说,“西德尼”的确更接近原文的“Sydney”,但翻译的考量不应受语言表面的约束,更应注重内容和含义的准确表达。

New Bing 则最后表示：

翻译笑话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需要考虑很多因素，比如语言、文化、背景知识等。有时候，完全保留原文的幽默效果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用一些创造性的方法来适应目标语言和读者。

机器人的这个翻译，反映了其对笑话、幽默的“理解”能力。它们的翻译处理，让你明白这个“幽默”的梗在哪里了吗？你认为言简意赅的 New Bing 厉害点，还是话痨的 Claude 更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