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越南不会成为世界工厂？

“施展中国制造报告 20 讲阅读总结之四”

上一篇总结了为什么印度不会成为世界工厂，这一篇我们来讲讲越南。

越南有 1 亿人口（日本 1.26 亿＆韩国 5100 万），人口结构年轻，海岸线长，地理条件优越，越南还紧邻中国，这对越南能够引入中国制造业的外迁建立了非常便利的条件。同时，越南也是儒家文化，一般儒家文化都有比较强的发展欲望，并且越南还有比较高的政府效率。

越南还有一个特别突出的优势，优越的国际贸易环境。美国 2006 年就给了越南最惠国待遇；2019 年 7 月，越南和欧盟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未来将逐渐免除 99%的关税；越南还和一些列的太平洋周边国家签订了经贸协定；总的来说，越南和世界上的主要国家都建立了自由贸易关系。因此，越南可以非常便利地对接全球市场，逻辑上来看，越南和美国是在一个关税区之内，而中国是被排除在这个关税区之外的。相关研究发现，中美贸易战以来，东南亚相关国家都受到了影响，只有越南的影响有限。

但是，这些外部的优势条件，能带到越南去，也能从越南带走。我们从市场和政府两个层面去分析：

从市场层面分析。我们所讨论的核心是，越南是否有机会成为世界工厂，越南是否有机会发展自己的核心供应链体系能力。越南目前的 GDP 只有深圳的 2/3，苏州的 90%，规模有限。越南本地制造业的零部件都在中国采购，供应链体系深度和中国嵌和在一起，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发挥出潜力去构建一个同时能满足弹性和效率的独立供应链体系，目前所谓的“产业”迁移，不是整个产业的迁移，而仅仅是生产环节的转移，转移的环节往往也是越南有比较优势的地方，越南的比较优势就是贸易环境和生产要素（劳动力），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转移的大多也都是最终的组装环节。

举个例子，仅仅是生产一个打火机，就需要有 30+零部件，要求具备极其细致的专业分工和网络化的弹性生产能力。供应链体系的构建，同时还需要大批量的工程师和熟练工人、高度的竞争环境和有强烈发财欲望的群体基数，从而才能孵化出有效率、弹性和规模，从而实现成本控制能力的独立供应链体系能力。

所以，越南如果真正要构建体系化供应链能力，只能依托国家意志的强力支持。

从全球范围来看，韩国、日本等国家有着自己的独立工业体系，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则是嵌入在美国的经济秩序之中。要拥有完整的工业体系，最重要的是要先拥有重化工业，否则就没有原材料生产能力和机器生产能力。然而，重化工业，投资规模巨大，回收周期长，利润率低，是没有办法完全依托市场自行发展起来的，大多发展出重化工业的国家，都是在恶劣的的国际市场环境下，为了不受制于人，通过国家力量强行推动生长出来的，比如韩国和日本当年都是在冷战环境下，通过扶持大财阀的路径实现的，但也引发了一些列的社会问题，后来也付出了很多成本和精力来修复问题。

越南在历史上长期受制于中国的影响，在文化层面独立自主的意识特别强烈，从越南历史上的多次独立宣言以及目前的教育内容上都可以找到很多论据。同时，越南在面对来自中国体量的压力时，就需要发展自己经济的独立性，但发展经济独立性就需要向美国靠拢，越南如果强行发展重化工业，一定会被美国拒之门外，不发展重化工业，越南就无法真正独立于中国。

对于越南，更有可能的政策也许是，深入与美日欧的经济合作，在贸易上嵌入在美国，在生产上嵌入在中国，最能发挥越南的比较优势。同时，越南也会成为中国供应链扩张全球，与全球对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