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计算机软件开发合同纠纷分析报告（2019-2）

第3章 法院判例项目数据分析



本章将对法院判例项目做详细分析研究。法院判例项目共361个，存储在法院判例项目原始表（T_ProjectCourtRaw），其中，114个案件项目信息经人工阅读分析存储在法院判例项目业务表（T_ProjectCourtPick）。软件项目双方争议达到不可自行沟通协商解决的情况才会采用法律诉讼手段。这类项目无论经法院判决最终回款率如何，都是一定程度上的失败案件。对这类案件基本情况和纠纷原因的分析有助于提高风险识别、规避和控制转化能力。

法院判例数据分析主要使用MySQL客户端工具SQLyog。方法是通过SQL单维度或多维度查询分析法院判例数据库得出结果。部分分析结果再通过Excel补充分析，并格式化处理。图3.1是回款率分析的SQL查询命令和执行界面示例。





图3.1 回款率分析SQL命令示例



3.1 判例项目地区和时间分布

1）法院判例项目地区分布。





项目地区是指对项目纠纷案件做出判决的人民法院所在省、直辖市或自治区。通常判决法院与纠纷双方至少一方公司所在地一致。按地区对法院判例数据统计，将案件数量少于5个的地区统一记为“其他”地区，分析结果见表3.1和图3.2。





图3.2 项目地区分布

从统计数据可以看出计算机软件开发合同纠纷案件发生地区数量的分布与中国软件产业分布情况和经济发展程度有明显的对应关系。

进一步按地区统计原始库中的全部361个一审判决书与本文提取分析的114个一审判决书对比。查询结果显示，样本案件中数量最多的8个地区均出现在整体案件数量前10的地区中。通过SPSSAU进行地区分布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两组数据Pearson相关系数为0.791，P值为0.019，呈现出0.05水平的显著性，说明样本案件和整体案件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两组地区分布数量详细数据见表3.2。





2）法院判例项目时间分布。

法院判例项目有立案时间和判决时间。判决时间是指对软件项目纠纷案件做出判决的人民法院出具判决书的时间。立案时间是指纠纷双方的一方到法院提起诉讼的时间。通常一审判决时间向前半年为法院立案时间，也就是项目发生纠纷的时间。分别按判决年度和立案年度对法院判例数据统计结果见表3.3。





从上表可以看出本文研究的案例大多数都发生在近2年。这类项目的纠纷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软件开发方在合同签订和风险管理方面的最新问题。



3.2 判例项目类型分布

依据1.2节的项目类型划分，从数据库中统计各类项目分布情况。







图3.3 项目分类构成

从统计结果表3.4和图3.3中可看出，项目构成以业务管理系统和移动客户端为主，两类共占项目总量的三分之二以上。这与本文研究的开发方承接项目类型构成实际情况一致。



3.3 判例项目交付方式分析

依据1.2节的交付方式划分，统计各交付方式案件数据量，结果见表3.5。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存在上下游转包分包情况的法院判例项目在研究的案例中占有一定的比例，这与一般软件开发方的项目交付方式构成实际情况类似。



3.4 判例项目额度分析

项目额度是指双方约定或签约合同或法院认定的项目总金额。本文将项目额度区间划分为7个区间段，分别为5万元以下，5-10万，10-20万，20-50万，50-100万，100-500万，500万以上。其中，5-10万区间是指项目额度大于等于5万并且小于10万，其他区间意义类同。

初步查询统计数据库表得到法院判例项目最小额度为7,000元，项目最大额度为38,000,000元，项目平均额度为971,973元，项目额度中位数为150,000元等基本情况。每个项目额度区间段对应的案件数量见表3.6和图3.4。







图3.4 项目额度分布

从上图可以看出法院判例项目在各个额度区间均有分布，其中，10-20万区间的项目最多，占项目总量的27%。项目额度在5-50万区间的项目占项目总量的70%。



3.5 注册资本分析

公司注册资本与风险承担意愿或能力正相关。需求方注册资本多，一定程度上能说明需求方对目标软件项目的投资承受能力高。而开发方注册资本多，一定程度上能反应对目标软件项目失败面临的偿付能力高。而两者注册资本的对比，一定程度上能反应双方在谈判中议价能力的高低。

本文先将法院判例数据库中的需求方、开发方名称进行规范化处理，然后通过程序调用百度企业信用API接口获得公司注册资本信息，并存入数据库公司注册资本表（T_CompanyCP）中，然后通过SQL多表联合查询分析，得到法院判例项目中涉及双方公司注册资本分布情况，具体见表3.7。





从上表可见法院判例涉及到的公司有大有小，几十万元到数亿元注册资本的公司都有，各种注册资本规模的公司都有发生纠纷到法院诉讼的可能。



3.6 开发方角色及诉讼结果分析

开发方角色即开发方在案件纠纷中是原告还是被告。开发方角色通过判决书的原告被告和合同可直接得出。诉讼结果是根据法院判决结果和双方的诉讼请求判断得出，包括胜诉、败诉和平局。开发方角色和诉讼结果统计分析见表3.8和图3.5。







图3.5 开发方诉讼结果分析

从以上图表可看出开发方作为被告的情况较多，开发方败诉的案件比例较高。可见开发方作为新兴产业力量在公司合作纠纷中还处于劣势地位，在项目管理和风险控制方面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开发方作为原告通常是纠纷中自认为理亏的一方，如果项目按需求研发完成，并且证据完整胜诉可能会很大。开发方作为被告说明工作不能得到客户认可，如果确实做了相应的工作并且证据完整，也会胜诉。因此，软件纠纷中开发方无论作为原告还是被告，只要胜诉都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因合同签订导致的风险较低，同时反映该类客户为高风险客户，而败诉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合同签订风险较高，或风险管理、软件交付能力存在缺陷。



3.7 付款分期数分析

付款分期笔数是指项目合同中约定的付款分期阶段数。对付款分期笔数数据统计分析见表3.9所示。





从上表可看出，分期为3笔的项目最多，分期为4和2笔项目次之。这也是合同常见的首付款、完成款、尾款3笔分期付款方式。查阅判决书得知表中分期数为0的项目为0元研发费，双方约定开发方从后续产品运营中获利。

进一步分析各分期阶段约定的付款比例见表3.10。付款阶段平均比例是指所有在合同中该阶段有对应的付款约定的案件的比例平均值。





从上表可看出，如果将所有案件项目看作一个分成6阶段付款的整体项目，这类项目中“首付款”和 “尾款”比例均偏高。回款阶段中设置“方案确定”和“中期”两个阶段付款的案件数量较少。付款比例设置的合理性对项目成功率会有直接影响。有“终验”款项设置的案件较少是因为额度较小的项目一般不会将验收阶段再区分为初验（或开发完成）和终验。



3.8 回款率分析

1）最终回款率分析。参考付款分期分析中付款阶段比例分析，结合项目回款阶段设置经验和法院判决结果的特征，将回款率区间划分为8段：低于0，0%，0-30%，30-50%，50-85%，85-99%，100%，100%以上，其中，“0-30%”是指大于0且小于等于30%，其他阶段意义类同。最终回款率各区间分布及比例统计见表3.11，排除掉4条未知回款率数据，共110条有效数据。





从上表可得出，回款率低于50%的案件达到69.09%。另外计算，所有案件的最终回款率平均值仅有33.80%。可见发生纠纷的案件最终回款率较低，项目亏损严重。对于最终回款率低于0或回款率高于100%的案件，查看案件详情可发现是违约金导致。有些开发方败诉的情况，不仅要退回已收款项，还要支付违约金，所以低于0；有些开发方胜诉的情况，需求方不仅要补全项目款，还要支付违约金，所以高于100%。可见违约金是双刃剑。

考虑现金贴现和额外的人工费，即使法院判决执行后最终回款率超过100%，仍然可能无法挽回项目全款。从起诉到最终回款到账，一般会超过1年。假设一个项目额度为20万元，违约金日0.03%，纠纷时回款率40%，发生纠纷经法院判决一年后最终得到项目剩余款12万元和违约金13140元。最终回款率107.7%。法院提交诉状、开庭、准备材料等共投入8人天成本计1万元。按3年国债利率2.8%，根据现金贴现计算公式得，最终回款的现值为199514小于项目总额20万元。





2）纠纷时回款率分析。对发生纠纷时已回款比例各区间分布统计见表3.12。





从上表可看出30-50%、50-85%两个区间段的案件比例明显较高，另外计算，发生纠纷时回款率平均值为55.55%，可见项目进展到中期是风险发生可能性最高的阶段。



3.9 纠纷主要原因分析

纠纷主要原因是本人通过详细阅读判决书，根据案情的来龙去脉和法院的判决，从判决书中提取整理而得。根据案情从每个案件提取了1到3个纠纷原因，排在前面的是主要纠纷原因。为方便统计分析，进一步将所有案件的同种纠纷原因用同样的关键词或短句做统一规范化表达。对纠纷原因做初步统计分析，可发现哪些纠纷在双方的合作中频繁发生，见表3.13。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成果及交付时间、需求变更和付款问题是纠纷发生的3个最主要原因。这3个方面也是合作双方关注的焦点，成果是客户最关注的，付款是供应商最关注的，而需求是双方共同关注的，需求的变动对双方都有直接的利益影响，处理不当很容易发生纠纷。

未交付相关文档成为纠纷主要原因可能是其他矛盾已经潜在发生，但成果本身没有问题，客户只能以文档未交付作为不付款或不验收的理由。不付尾款也是在软件项目中常见的现象，但因尾款比例通常较低，一般在10%左右，可能有些纠纷不会上诉到法院。即使上诉到法院的案件，根据前面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平均尾款比例也仅15.85%，考虑到诉讼的成本，经济上也未尝划算。



3.10 本章小结

本章通过对114个法院判例项目数据的提取、研判，包括项目地区、时间、类型、额度、交付方式、争议双方注册资本、诉讼结果、分期付款、回款率多个维度的分析，掌握了法院判例项目的基本特征。这些基本特征说明合作双方最终通过法院诉讼解决争议的项目，与本文研究的软件技术服务市场上需求方与开发方合作的项目，并无明显的不同之处，这些项目有很多共同的特征。进一步的法院判例和公司案例的对比分析也发现两组项目数据在类型分布、项目额度、交付方式等方面相似。因此，法院判例项目的纠纷原因能够一定程度上反映一般软件开发方共同面临的问题。事实上很多合作双方的争议与法院判例类似，只是没有诉诸法律。法院判例项目的研究对于公司实际项目的管理，尤其风险管理方面有很强的借鉴意义。下一章中对高回款率的法院判例项目的特征分析是后续提出风险管理方案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