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开源的「第一性原理」？

一、「开源」遇见「第一性原理」

第一性原理，First principle，维基百科的定义为：从基本的定律出发，不外加假设与经验拟合的推导与计算。「第一性原理」自 2017 年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在采访中提及后，在互联网和投资圈流行，也常被引申为「回溯事物本质，通过演绎法推导，最终得出结论」。

开源，Open Source，一种将源代码公开的软件发布模式。1998 年，自由软件运动小组成员克里斯汀·彼得森首次提出「Open Source」这一词。今天，开源操作系统已成为互联网世界的重要基石，「开源吞噬软件」也逐渐成为共识。当开源已经成为开发者习以为常的存在，并逐渐延伸到技术之外的各个领域。

拿起「第一性原理」的放大镜，来重新观察「开源」，或许我们会有新的收获。

二、开源的起源与本质

1. 开源的起源

如今公认的开源奇点——UNIX，诞生于 1969 年美国 AT&T 公司的贝尔实验室。为促进 UNIX 的发展，AT&T 以低廉甚至免费的许可将 UNIX 源码授权给学术机构，许多机构在此源码基础上加以扩充和改进，形成了各种的 UNIX 衍生版。

时间来到 1991 年，Linus Torvalds 基于一个迷你版本的类 UNIX 操作系统，发布了 Linux 内核的源代码，彻底打开了开源世界的大门。从 UNIX 诞生到 Linux 崛起的这 20 多年里，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互联网的发展，使得世界各地的人都能以平等的身份，参与到项目的建设中，最终打造出了开源这座宏伟的超级集市。

2. 开源的本质

在被称为「开源圣经」的《大教堂与集市》中，用了两个通俗的类比来解释「闭源」与「开源」的区别——「大教堂模式」和「集市模式」：

传统大型软件公司的开发模式就像是艰难而缓慢的大教堂建造工程，它有着严密的管理和封闭的集中式结构，但在创新上、生产力上和 Bug 控制上落后于集市模式。

集市模式是一种并行、对等的扁平化开发结构，其参与者大多来自于互联网上的志愿者，结构松散，来去自由，没有建筑大教堂那样的安静和虔诚，就像是一个乱糟糟的集市。但就是这样的组织形式，取得了像 Linux 这样令人惊叹的成功。

通过「大教堂与集市」这一模型，开源的本质水落石出：

• 汇集更多人的智慧——集市能比大教堂包容更多的人；

• 拥有更高的效率——在集市中交流更直接，协作更高效；

• 快速纠错和修正——集市上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发现和解决 bug 。

三、用第一性原理推导出「开源三定理」

基于上述 3 点，我们使用「第一性原理」推导出开源的三条定理：

1、在开发者平均质量不降低的前提下，开发者数量越多，项目生命周期越长；

集市相比与大教堂建造成本更低，因此更容易获得商家青睐，买家也能用更低的价格在集市获取自己想要的商品。集市上已有的人越多，进入集市的人也就越多，人们在集市上停留的时间也就越长，集市也就能持续运营下去。

同样，当我们评价一个开源项目时，第一时间并不是看它的代码质量，而是看它有多少人使用，有多少人参与项目的建设。这也是很多老牌编程语言能保持长久生命力的原因，因为其覆盖的范围足够广，使用的开发者足够多，哪怕在很多地方不如新诞生的编程语言，依然有大量拥趸。

集市模式相比大教堂的缺点，在于进入集市的人鱼龙混杂，一旦集市中出现大批不讲诚信的商家或商品，大家下次就会选择去其它地方进行交易。因此，成熟的开源项目都会对提交的代码进行严格审查；开源基金会也会对加入的开源项目进行各个维度的评估，就是为了保证集市的健康运作。

2、当开发者数量增加所带来的效率提升，能抵消掉 Brooks 法则的影响，项目才能有效推进；

起初，人们在集市上交流便捷，买卖方便，但随着集市规模越来越大，店铺越来越多，想找到需要的商品越来越难，效率反而不如以前。于是人们开始对集市进行区域划分，制定了一系列准则，方便之后加入的人能更快参与到集市的建设中。

开源社区和技术开发同样如此。在《人月神话》中，Brooks 法则被用来描述一种事实——随着开发人员数目的增长，项目复杂度和沟通成本按照人数的平方增加，而工作成果只会呈线性增长。

因为 Brooks 法则的存在，通过无止境的增加人手来提高效率成为不可能，大公司内的开发团队在这一点上尤为明显。虽然开源协作中，人们能通过 WiKi 文档、降低开发耦合及各种协同工具削弱 Brooks 法则的影响，但依然需要各种组织管理和流程设计，来稳定推进项目进展。

3、当能发现、解决 bug 的开发者数占总使用人数的占比，维持在某个数量之上，项目的安全性才有所保障。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你的集市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交易中心。但大多数的人只是来集市交易，换取自己所需的物品，即使发现有安全隐患也无动于衷，甚至还经常带易燃品进来。终于有一天，集市上发生了一场火灾，集市上每个人都被这场大火烧掉了眉毛和头发，多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这就是被称为过去十年最大的安全漏洞——Log4Shell 的故事。Log4Shell 漏洞早在 2013 年就已存在，直到 2021 年 11 月底才被发现和报告，国内外苹果、京东、AWS、IBM 等大公司都在使用开源的 Log4j，但并未对其源代码做出安全方面的贡献。

另一个正面例子，则来自诞生于 Linux 系统的 Android，作为开源操作系统的代表之一，得益于第三方手机厂商和 Android 应用开发者的积极参与，其整体安全性一直维持在稳定水平。

四、第一性原理分析得出的几点启示

1、中国开源力量崛起的必然性

开源开发者的数量决定了开源生态的生命周期。根据 2021 GitHub 报告，中国开发者数量已达 755 万，但从人口基数和市场规模上看，未来中国开发者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短期内国内的开源环境和美国还有差距，随着开发者数量和质量的提升，中国开源力量的崛起是必然的。

2、企业开源建设——注重效能提升

在数字化转型的大潮流下，企业对开源的接纳程度越来越高，也更多的参与到了开源的建设中。在这个过程中，企业既要满足效率提升，也要保证质量稳定。只有用更高效的技术管理，降低 Brooks 法则的影响，才能避免让团队陷入重复和高负荷的工作中。

3、个人开发者——保持开放，拥抱开源

开放和协同是开源的两大优势，对于每个开发者来说，这两点也是提升自身代码实力，发挥代码价值的关键。诚然如 Linux 这般天才程序员，也是在社区的共建下得以让 Linux 系统发扬光大。保持开放视野，积极参与开源建设，与更多同侪交流学习，才能成为越老越「香」的程序员。

五、开源，下一站

正如数学中的公理推导，当我们用「第一性原理」框架对「开源」进行分析，得出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常识：开源是技术演进的必然结果；开源生态需要多方共建；在开源中利他就是利己；安全是开源发展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但正是这些常识，能帮助我们在复杂情景中做出正确的判断，在面临艰难选择时找到一把标尺。当这些常识成为了开源生态中每个人的共识，开源的脚步才能走得更远更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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