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我翻开了那本名气很大，评分 9 分，据说看了会辞职的书——《月亮与六便士》。书友还说，这大概是看书之人讨论最多的书之一。我对此丝毫不意外，毕竟它在某榜排前 30。

大概花了一下午我就看完了，合上这本书时我想到最近一个极其有趣的段子：小区封闭期间保安总会问进来的每个人“你从哪来又要到哪里去？”这是一个多么直击灵魂的问题啊。

一个人的出身无法选择，可是我们能选择如何生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点虚，我们真的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一生吗？

上学的时候父母、老师会告诉你不要玩物丧志，他们将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定义为“不务正业”，长大后你的家人都会希望你拥有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如果说稳定的收入意味着物质有所保障，那么“体面”则是希望被他人所认可。

《月亮与六便士》的作者毛姆也认为，人都有想要被他人认可的欲望。本书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也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在他人眼中平平无奇的人——善良、无趣。他有一个有一个贤妻良母般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份股票经纪人的体面工作。这或许已经够得上大多数人眼中幸福的标准了吧。

可是幸福真有标准吗？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么我想问问你，你儿时的梦想也是如此吗？或者我换个问题，给你 500 万你最想做什么？是购房购车，从此安居乐业，还是用这笔钱环游世界或者去实现自己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尽管因此一无所有？

大家都以为斯特里克兰会选择前者，毕竟他已经安安稳稳地活到不惑之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有一天斯特里克兰竟然丢下老婆孩子跑了。

他留下一封信，一去不回。他的老婆以为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大家也以为他遇上什么事才会如此。

大家都猜错了，他只是选择了第二条路。所以义无反顾的抛下一切去追逐画家梦了。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离得再近也无法连成一片陆地

绝大多数的人都非常满足于做平常之事。我们就像是从起点站到终点站往返行驶的有轨电车，连车上的乘客也大体上算得出来，平稳却无趣。

但也有人不是这样的，或者后来不再想这样了。可是每个人心里的东西谁又能了解呢，斯特里克兰和妻子生活了 17 年，可是他的妻子从来不了解他的内心深处。比起丈夫，妻子更在乎体面的生活。比起妻子和孩子，画画在丈夫眼中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不爱丈夫的妻子，不爱妻子的丈夫。注定是要分开的。

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铁塔里面，他与他的同伴只能通过信号来进行交流，这些信号没有共同的所指，因为它们的含义是非常模糊和不确定的。我们费尽力气想要把我们心中的珍藏传达给别人，可他们却没有领悟的能力，所以我们只能是形单影只，貌合神离，既不能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有时候，我们会在意他人的眼光。甚至因为害怕不合群而伪装自己。我们展示出的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希望别人看到的那一面。同样的，别人也没那么关心你，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而不在于那是不是事实。

如同聪明的孩子总是把自己装成很乖的样子，父母也乐于看到孩子如此令人省心的一面。

有的时候，人们把他们装出的那一面做得如此完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似乎真的变成了他们所装扮的那个人了。

可这一切在作者眼中简直无聊透顶。作者内心有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那些不一样发生。

叔本华说：“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可这道题没那么好做，究竟是世人眼中的幸福重要，还是心之所向更重要？谁能用行动给出答案？

毕竟，希望得到别人的赞同是文明人类的一种根深蒂固的本能。在无意识中间，我们往往可能会在意别人是否重视我们对他们的看法。对那些我们丝毫也影响不了的人，我们是憎厌的。我以为这就是人的自尊心里最痛的创伤。

所以，选择理想的人注定孤独。

不是我选择了理想，而是它击中了我

作者毛姆是盛极一时的畅销书作家，他十分擅长叙事，他将自己放到书中与主人公成为朋友，第三人称叙事的视角更加全面犀利。作者受了斯特里克兰妻子的委托找到了他。

作者对斯特里克兰进行强烈的指责，问他为什么抛妻弃子。斯特里克兰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为了画画。他甚至不感到愧疚，他认为自己已经供养了妻子和孩子 17 年之久，他认为他们可以独自生活，后来证明他是对的，他的妻子和孩子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当然，不能因此认为他就是对的）。

他热爱绘画，甚至一个人已经默默学习了一年之久，他的家人对此毫不知情。他说他受到了一种感召，就像一个人掉进水里，他游得好还是游得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从水里出来，否则的话，他就得被淹死。

不是他选择了理想，而是理想选择了他。

作家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被斯特里克兰的话所震撼。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描绘过自己渴望的生活，可谁又能说自己不得不实现理想呢？谁不是一边苟且，一边默默羡慕他人。或许这也是大多数人没有成功的原因。

斯特里克兰德为了实现理想，不惜牺牲他的家人，甚至牺牲自己。后来斯特里克兰一直过着理想且痛苦的生活，他只为自己作画，从不出售自己的画作，没有钱他就去码头做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后来他遇到一个非常欣赏他的胖子画家，在他生病时把他接到家中照顾。因此，斯特里克兰德和画家的妻子在一起了。胖子画家非常痛苦，却怕妻子受苦，善心地将房子留给两人。可斯特里克兰后来也抛弃了画家的妻子，间接使她吞草酸自杀。

对此斯特里克兰是这样回答的：她想留住我，用尽一切手段使我沉溺，可我只有欲望，却没时间谈情说爱，我只想全心全意地创作。在画家妻子死后他也表现得非常冷漠，认为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完全不值得花费时间讨论。

后来他去了一个海岛，和一个海岛上的姑娘结了婚。原因也让人哭笑不得。他说：她不管我。看，这就是斯特里克兰全部的想法。除了画画，其他事物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理想是什么呢？它让一个人充满兽性，视道德、伦理、他人等一切如无物。同时让一个人一往无前，又闪闪发光。

或许人的本性就是矛盾复杂的，我不知道在真诚里含有多少做作，在高尚中有多少卑劣，在邪恶中又有多少的善良。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仁慈，仇恨与热爱，是可以并存在同一颗心灵里的。

月亮与六便士，我究竟该选谁？

《月亮与六便士》的书名来源于毛姆的另一本书《人性的枷锁》的书评：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月亮代表理想，六便士则代表现实利益。

“我们应该选择什么”不是一个对与错的问题。毛姆认为我们应该认识而非批判。我们只需要认识主人公斯特里克兰的选择，需要认识人物的矛盾性与复杂性，不需要替主人公做选择，更无需指摘。

正如我以前文章里写到的：一个人过好自己的一生已是不易，又能管别人什么呢？

更何况每个人都是不断变化的，也许你今天想要六便士，明天又想要月亮了呢。

我们所追求的东西，诸如幸福什么的。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猫吃鱼，狗吃肉”——欲望的另一种形式罢了，哪有什么好坏和标准呢。

你说，月亮和六便士哪个更易得？

连难易也很难区分，不是吗？只是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罢了。

作者心中也有理想，只不过他的理想是生活。只有能共情的灵魂才能写下如此宽宥的文字。

难道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在你喜欢的环境中，保持平和的心态，就是作贱自己吗？做个一年有 1 万英镑收入的外科大夫，有漂亮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你赋予生活什么样的含义，你对社会要尽什么样的义务，以及你对自己有什么样的要求。

这就是作者最后给出的答案，勇敢地去做自己的选择，人生只有一次，不要辜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