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今天是父亲忌日,父亲已经离去两年了,昨晚半夜又一次梦见他。
跟记忆中一样,一件中山装,裤子是西裤样式,脚蹬一双解放鞋,弯着腰,手抓锄头,菜地里松着土,时不时还捡起一些草茎,往旁边一扔。我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他回过头来说:“哦 回来了呀”,然后就停了下来。
笑着问:“坐车坐了多久?”。
“很顺利,上午出发的”
问:“放几天假?”。
“3 天”
然后就收工一起回家,他扛上锄头在前面拖着腿走,之前脑积水压迫,开颅手术后伤了神经,一只腿不灵便。
我说:“小美和小芋头都回来了,芋头很胖,抱起来很吃力”,他没回,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赶。
一路上我在后头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小美和小芋头的趣事,他只是在前面笑几声,一到家,我就突然醒了,早已泪洒枕头。
是的,父亲已经离开两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小芋头呢。本应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可惜福气太薄。
父亲这一辈子,全是吃苦,没享啥福。
年少时,正值饥荒年代,本来上学读书还不错的,但在学校实在饿不住了,回来务农挣工分。在村里是外姓,家里又人丁单薄,受尽委屈。
家境贫苦,中年才娶妻,我妈又是从小哮喘,不能干重活,而爷爷在我哥还未出生就走了,家里担子全落他身上。那个年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很不幸,父亲胆小,只有吃苦耐劳,老实巴交。基本就守着一家四口,含辛茹苦的在地里猛刨。
但即使如此,父亲也从来都是面带微笑,与人打招呼,谦逊有礼。家里虽然穷,但很少起争吵,实际上,在我上高中前,我竟然从未感觉到家里穷,虽然每学期学费都拖到学期尾,到处拆借才凑上的。现在我也养着家,回头想想,为了维系这样一个家,那时的父亲的压力有多大。
待我成年后,我又在千里之外的深圳打拼,每年在家时间有限,家人聚少离多。而天不随人愿,脑部手术后,腿脚不便,不小心跌一跤,摔到后脑勺,刚过花甲不久就撒手人寰。
也许父亲的角色就应该这样厚重,在外面遮风挡雨,在家里留着微笑和豁达,维系家里的一切安宁祥和。
记忆中,父亲很少发脾气,但每年过年时,却总是会跟母亲小吵,因为那时父亲总爱喝几杯,他酒量浅,容易醉,平时寡言少语,酒后话确会多很多,敢跟母亲起争执。年幼的我,总是很不理解,酒有啥好喝的,又花钱,还给家里弄的很烦。
直到现在,自己也儿女双全,年近不惑,当外面的,家里的压力都抗在肩上时,无处诉说,也就喜欢上偶尔喝两杯,只为了让脑袋不用清醒的面对,暂时忘却纷争,回归自身。才终于理解父亲那藏在笑容里的压力,是多么的大。
子欲养而亲不待,您在时陪您喝酒太少,浊酒一杯,愿您在那边不用再受苦,也愿您放下牵挂,儿孙自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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