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女性、数字化：后 COVID-19 世界的复苏“铁三角”

整个世界应对新冠病毒 COVID-19 疫情，已经长达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许多地方的经济和社会生活都陷入了停滞。不过，生活重启，似乎不再遥不可及了。

每一场危机都有一个终点。今年以来，丹麦、瑞典、挪威、英国等国家都开始逐步调整限制措施。在疫情爆发初期强烈要求采取严厉措施的硅谷工程师托马斯·普约（Tomas Pueyo），也在前不久发博预测，2022 可能是 COVID-19 大流行的最后一年。

疫情终会结束，全人类都需要从这场巨大的危机中恢复过来。后 COVID-19 世界的复苏与再次繁荣，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其中，女性、创业者和数字化，成为许多国家探寻复苏之路的三条线索。

女性数字企业家：新时代的核心建设者

梳理多个国家的经济振兴和复苏措施，会发现女性、创业与数字化，是三个高频出现的关键词。为什么它们会被视为后 COVID-19 世界的关键驱动力？

1. 创业者。疫情对整个人类社会都产生了不可预见的冲击，许多新兴的挑战需要创新解决方案。其具有创新和冒险精神的创业者，能够快速抓住商业机会、开创性地整合资源、迅速应对社会新需求，对于经济复苏至关重要。《2019-2020 年全球创业精神监测报告》表明，在经济遭受挑战的时期点燃创业精神，可以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因此，发展创业型经济（Entrepreneurial Economy），被许多国家列入疫后战略。

2.女性。在整个创业环境中，女性是全球经济最宝贵的资产之一。目前，由女性创办的企业大约只有五分之一，这是一个尚未开发的资源。尤其是在新兴经济体中，超过 7600 万名妇女通过创业对经济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如果有机会，女性可以创造更多价值，成为疫情后经济复苏的关键。

3.数字技术。疫情期间，在线开展业务成为常态，数字服务迅速增加，使得全球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建设都在加快。各行各业的数字化已经成为后疫情时代的必然，数字经济被绝大多数国家视为经济增长新引擎。使用数字技术、参与数字创业，为人们提供了更多发展机会。

诚然，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选择创业是一项令人兴奋但又有风险的业务，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规避风险。怎样才能成功成为一名创业者？“女性数字企业家”，为后 COVID-19 世界的复苏探索出了一些经验。

后 COVID-19 世界：像女性一样创业

2019 年，学者 Scuotto 等提出了“女性数字企业家”的概念，她们指的是“利用数字空间探索市场机会、创造新事物的女性企业家”。长期以来，人们对女性如何利用数字技术来追求创业机会，知之甚少。

到了后 COVID-19 世界，女性在创建并发展公司中表现出来的特质，引发了更多的关注。或许未来，像女性一样创业会成为潮流。

原因一，被动性创业增多。

疫情给经济和就业带来的冲击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消化，这会导致更多人由于缺乏其他就业渠道，而被迫创业。全球都因为疫情导致的经济衰退而失业率飙升，美国自大流行开始以来，申请失业救济金总数超过 2600 万人。2020/2021 年美国全球创业监测（GEM）报告显示，2020 年有一半的人表示他们有动力创业，因为很难找到工作。

而女性创业中有大量比例都是出于生存的考虑而不得不承担创业风险。多个调查显示，低收入国家的妇女创业率最高，其中南非的女性创业率是全球大陆中最高的，正是因为失业率、贫困率和社会不平等率高，大量南非女性从事小规模的街头贸易和企业经营活动。

因为家庭困难和没有更好的职业选择，很多女性选择了创业，她们所体现出的顽强、坚韧、吃苦耐劳、勇于拼搏等品质，不正是后 COVID-19 时代的创业者所需要的吗？

原因二，融资规模下降。

风险预判和全球贸易限制，使得融资缺口、货币紧缩都在发生，这对创业者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经社部）全球经济监测处处长哈米德·拉希德（Hamid Rashid）也发出提醒：“发展中国家需要为美联储激进的货币紧缩政策做好准备，以阻止突然的外流。”

难以获得资金，这种难题一直在女性创业活动中很普遍。一般来说，家庭关系是女性创业初期最为倚重的融资来源，但是男性占优的家庭环境中，女性往往扮演着照顾、支持类角色，很难从家庭关系网络中获得初始创业资金。在社会资本中，女性获得外部融资的可能性也比男性低 63%，这也导致女性创办的企业在员工规模上也更小。

尽管如此，世界各地的研究表明，与男性相比，女性每美元投资的收入更多，并且比男性更有可能偿还贷款。任女性金融联盟（Financial Alliancefor Women）的首席执行官伊内兹·默里（Inez Murray）认为，一般来说，女性的风险意识更强，当女性借钱时，她们比男性更稳定地偿还贷款。

用更少的资金、更小的规模获得更高的平均增长率，这种风险管理与精益增长正是新时代创业者所需要的。

原因三，多任务漩涡。

一直以来，兼顾家庭和工作，都被认为是女性在职场和创业时的主要障碍。一条不言而喻的规则是，女性都应该照顾好自己的家庭，并管理一个成功的企业。这种“多任务漩涡”往往会使女性不堪重负，进而劝退。

随着疫情推动远程工作成为新常态，员工们都可以通过数字工具在线互动，这种转变也为女性创造一个有利的环境。一方面，她们有机会在家开展业务，能够更灵活地进行调整，保持生产力；另一方面，男性也同样面临平衡工作与生活的挑战。约旦最近通过了一项新的劳动法，就规定男女父母在工作场所享有平等的日托义务。

在追求创造性目标，与兼顾家庭义务上，每一个混合办公的人被拉到了同一起跑线。

从这个角度来说，“女创业者”并不是一种身份、一个性别标签，而是代表了一种现实的处境。像女性一样创业，应该会在后 COVID-19 世界成为必然。

数字钥匙：女性创业者开启的商业未来

问题又来了，前面说过，疫情推动下的数字经济蔚然成荫，而女性的 STEM 领域从业比例只有 30%左右，男性在信息、通信和技术（ICT）行业创业的可能性是女性的两倍以上。她们真的能向数字商业模式转变吗？如果不能，也无法作为驱动复苏的关键力量，只能摆摆小摊、卖卖零碎、理理头发。

实际上，早在 2019 年意大利的研究者就从商业模式的六个维度：价值主张、目标市场、价值链、价值网络、收入机制和竞争战略，分析了男性和女性企业家的数字化转型水平。结果发现，男性和女性企业家都强调了数字方法在上述六个维度的相关性，以及对改善员工和客户工作体验的重要性。

具体来说，女性数字创业主要分为两种。

一是利用数字技术进行创业。

这一类是数字技术为传统的女性创业活动进行赋权。比如在非洲地区，大量女性是草根创业的街头小贩，这些个体商人通过数字技术在疫情期间获得了创业支持，让女性创办的企业茁壮成长，重建了更好的生活。

数字技术推动女性创业，主要源自三大改变。

1.数字技术干预扫盲。可靠的电力和通信技术基础设施，几乎覆盖了非洲、农村等地区，以保证移动电话和互联网的可用性，即使是 FCV 地区（脆弱、冲突和暴力）的女性，也可以通过互联网获得数字技能，提高数字素养，从而带来更多的创业机会及成功率。

（非洲的数字基础设施）

2.数字设施提供普惠支撑。通信基础设施的普及，越来越普惠的移动网络，以及政府的身份识别系统、支付平台和其他关键服务的数字化加速，让更多女性拥有了数字身份，进而可以与银行、企业等进行数字化联系，获得可靠的贷款、经营出程序等支持，以保证业务的持续性。2019 年，印度向 2 亿多名有需要的妇女快速发放了疫情救济金，正是因为它已经拥有性别的数据和数字基础设施，而且这些妇女有自己的银行账户。肯尼亚的 HerVenture 计划和尼日利亚的“成长之路”等，也通过远程银行实现业务自动化，帮助女性获取数字金融服务，这对于女性创业带来直接的帮助。

3.数字服务创造商机。信息通信技术（ICT）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在线互动，在线沟通为女性创业提供了市场机会，为她们获得融资和信贷工具提供便利。一些研究表明，超过四分之一的女性商业领袖正在为他们的企业发展网上业务，而男性商业领袖只有四分之一。

越南河内的 Nguyen Thi Hien 在疫情爆发后，面临着随着批发客户的枯竭，她意识到需要在线销售才能生存，通过 Ignite 计划学会如何在网上开展业务，用手机进行销售。在加纳，萨尔玛·阿卜杜拉伊（Salma Abdulai）的农业企业 AMAATI 在危机期间几乎陷入停顿，她开发了供应链软件和电子商务平台来销售产品，看到业务逐渐回升。

面对疫情危机，女性在抓住数字工具上，表现出了极大的独创性和韧性。目前，女性的数字创业已经是许多地区经济发展的关键驱动力。

二是创办数字型技术企业。

由于 COVID-19 危机，全球正在经历的数字化转型在历史上是无与伦比的。女性正在将社会的数字化转型，与创业创新机会联系起来。

欧洲女性的数字技能程度比较高，在信息通信技术领域的创业案例也很多，大量数字产品由女性创造。

比较特别的是，女性创业者往往能够优先考虑女性需求和体验。比如克里斯蒂娜·彼得森（Christina Peterson）创立的 Lys，是一款可穿戴传感器，可跟踪光照，帮助人体调节昼夜节律。Olivia Ahn 的公司 WithLula 正在开发创新的卫生巾和相关周期跟踪应用程序；Ana Luisa Neves 的公司 Momoby 正在开发一种革命性的手指点刺测试，判断对怀孕有影响的疾病，为发展中国家偏远地区的孕妇提供产前护理。Natalie Shenker 博士则创立了 Hearts Milk Bank，为生病和早产儿提供捐赠的母乳。这些在线的数字平台都展现出了商业潜力与社会价值。

（大流行对女性的影响尤为严重）

当然，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女企业家也能够从数字经济中发现机会，提供创新的产品或服务，推动经济和社会变革。从孟加拉国的家庭智能水处理技术，到在线辅导以提高巴基斯坦男女学生的数学技能，以及西非妇女和女孩的编码课程，女企业家正在创建可以改善人们生活的技术企业。

数字经济增长的同时，合格的 ICT 人才十分短缺。当女性力量在科技界被释放时，新的商机和生活方式就会显露出来。

（提高数字素养将为非洲妇女带来更多商机）

面对这一代人可能面临的最大发展挑战，女性数字企业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贡献力量，成为后 COVID-19 世界的核心建设者。

当然，这并不是说女性在数字创业中就没有问题了。关于女性创业支持的学术讨论有很多，我们认为，有两个因素是值得全球政府、跨国科技企业等应该关注并努力的。

一是数字鸿沟。不同地区、国家还存在明显的数字鸿沟，尤其是非洲、东南亚等发展中经济体的女性创业者，需要在数字基础、数字技能方面需要更多的支持。让女童和妇女这些具有潜力的创新者获得数字技能，她们一定能够为所在地区经济和全球技术进步做出贡献。

二是迈出第一步。女性创办的企业往往进入新市场也有困难，缺乏足够的资本来开启、维持和扩大其业务，政府政策和全球科技企业的支持，帮助她们寻找新市场，对企业的可持续性至关重要。

许多国际组织和智囊团指出，这场疫情将是“游戏规则的改变者”。华盛顿大学曾调查过 55 位在数字环境中创业的女性，发现她们的主要动机更抽象、更注重情感，很少是基于财务目的，而是追求个人的成就和意义。重新构想商业，这就是女性创业的独特价值，也是复苏后的世界还值得期待的原因之一。

没有人能够倒流时光、重新回到 2019，但至少，我们还可以为塑造明天的世界而努力，迎来下一次繁荣与增长，迎来一个更加公平可持续的世界。只要让女性有能力、有希望踏出数字创业的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