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见 | 初创 1 个月就融到 3 亿美金，ClickHouse 你凭什么？

“当笔画出地平线，你被东方之锣惊醒，回声中开放的是时间的玫瑰。”-北岛

或许是受巴菲特参投的纳斯达克热门公司-云上数仓 Snowflake 的催化，开源数据库 ClickHouse 社区也终于在 2021 年 8 月注册成立了商业化公司，紧接着不到 2 个月的时间内，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 A 轮 5 千万和 B 轮 2.5 亿美金的巨额融资，让 ClickHouse 一夜之间成为全球开源圈的新贵。

• 不知道 ClickHouse 的，大概会问，它是谁？以一句话概述：ClickHouse，它是一款开放源代码、可用 SQL 进行实时查询的列式分析型数据库(OLAP)系统。按 DB - Engines 排名，ClickHouse 现在是世界上第 45 个最流行的 DBMS。据称，它的性能超过了市场上任何可供比较的面向列的数据库管理系统。

• 知道 ClickHouse 的，大概继续会问，它凭什么？

其实，这是一个来自遥远俄罗斯的开源故事，那我们就先说说它的起源吧。2009 年，有“俄罗斯谷歌” 之称的互联网公司 Yandex 为了解决实时海量数据下，高效快速进行网络流量分析的问题而建立了一个叫 Metrica 的项目，其中产生了一个具有独特技术的数据库，该数据库无需提前聚合数据，就可以创建关于一系列实时分析指标报告。之后 Metrica 演变成了 ClickHouse，即英语“Clickstream Data Warehouse ”的缩写，翻译过来就是点击流的数据仓库。

随后，到了 2016 年，Yandex 公司决定用开源方式来继续发展 ClickHouse，于是社区贡献者的不断增加以及企业用户的参与让社区的影响力不断扩大，ClickHouse 就通过社区从俄罗斯走向了世界。由于功能好用，性能卓越，获得大量全球用户的使用和好评。到如今，随着 ClickHouse 商业化公司的成立和 Index, Coatue 等风险资本巨资加码，似乎正在把 ClickHouse 推到一个新的高度，让它有机会成为一个更加完整的生态系统和世界级的产品。

纵观 ClickHouse 发展简史，我们可以明白它刚刚发生的融资奇迹，实际上也绝不仅仅因为是“开源”的热门。如今，作为一个被资本认可的开源项目，ClickHouse 社区实际上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开源社区的所有必备条件。

1. 好的开源软件，源自于开发者自身需要

这是 Eric S. 雷蒙德在开源经典著作《大教堂与集市》总结的金句，ClickHouse 的诞生同样印证了这句话的准确性。ClickHose 确实是来自 Yandex 作为用户自身真实的技术痛点和方案需要而产生。所以，一切不解决用户真实业务痛点的开源项目终将会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The Creation of Adam" by Michelangelo in 1512

2. 社区核心贡献者的“匠人”精神

理查德•桑内特在《匠人》一书中探讨了一种基本的人性冲动，即纯粹为了把事情做好而好好去做的渴望和冲动。尽管“匠人”这词往往会让人想起一种随着工业社会到来而逐渐消失的生活和工作方式。但桑内特认为，匠人的领域远远大于熟练手工劳动的范围。今天的程序员、医生、父母和公民都有必要了解匠人精神的价值所在。

关于 ClickHouse 社区的灵魂人物就是该项目的创建人亚历克西·米洛·维多夫 Alexey Milo vidov，我到 LinkedIn 上翻阅了一下他的简历，结果令我很吃惊。他的简历只有短短三项，一项教育背景，两项职业经历。如下截图：

作为一个有才华的工程师，亚历克西 2008 年毕业于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的数学系。这是俄罗斯的顶尖名校，曾经诞生了 13 位诺贝尔奖得主，6 名菲尔兹奖得主。而他的职业经历极其简单：在 2021 年（今年）8 月份开始成为 ClickHouse 公司 CT 及联合创始人；2009-2021 之间则是 Yandex 的工程师和 ClickHouse 负责人。

也就是说，从大学毕业后，亚力克西在过去 13 年的时间里只在一家公司，只做了一份工作并且只做了一个项目，那就是 ClickHouse。试想在当下科技变化日新月异的社会，这样的初心和恒心，又有多少人能够沉下心去坚持不懈？另外，我也同时去查阅下在 Github 中 ClickHouse 社区的活跃度，同样吃惊的发现，他对社区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个全身心的投入，这点仅从他在过去三年对代码的贡献活跃度就可窥见一斑。（如下图）

我想这么多年的过程中，对于亚力克西来说，从一开始他作为一个刚工作的工程师，也许只是接受了一项公司安排的工作任务，再到今天在资本推动下成为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也许有寻求商业成功的动机。但在漫长的 13 年中，不管职责和角色变化，真正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驱动他去持之以恒的做 ClickHouse 这件事的内在，应该存在一样始终没有变的初心，而这份初心应该远远超越于工作和商业本身了。他对于 ClickHouse 的项目的热情和孜孜不倦的完善，大概率就应该是桑内特所提及的“匠人”精神吧。而 ClickHouse 就应该是亚力克西对匠人精神最好的实践。

3. 技术的实用性和独特性

ClickHouse 的技术比传统的数据库管理系统快 100 到 1000 倍，每秒处理数亿到 10 亿行和几十千兆字节的数据。这项技术因其可靠性、易用性和容错性而受到好评, 为许多大公司所使用，获得了广泛的全球基础。客户包括了 Uber, Tesla, Spotify, eBay, 字节跳动，阿里巴巴和腾讯等。据说 ClickHouse 一个客户成功地用它服务器数量的 1 / 20 替换了数百台 MongoDB 服务器，同时还将查询响应时间提高了 30 倍。而如 Snowflake，虽然实现了计算和存储分离，但它缺乏 ClickHouse 独特架构的性能，导致许多这样的实时用例不能被云数仓有效地服务。

4. 稳定而持续活跃的开源社区

从 2016 年 ClickHouse 开源的开始，社区吸引了超过 800 多个 Contributors 贡献,超过了 2 万个 Pull request，并获得了 2 万+的星。

5. 最后， 做时间的玫瑰

“当笔画出地平线，你被东方之锣惊醒，回声中开放的是，时间的玫瑰”。这是来自在和 ClickHouse 项目诞生的同一年（即 2009 年)，北岛诗歌传记《时间的玫瑰》中的一个句子。ClickHouse 能快速融资宣布的背后其实是整个项目经过了 13 年在时间的地平线上，耐心而有韧性的自然有机成长。

是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需要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有时候，岁月也许是把杀猪刀。但在 ClickHouse 这儿，时间就是朋友。时间的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融入到项目中去。从 2009 年的 Metrica 项目中起步，到 2016 年的开源，再到 2021 年的商业化，金子总会闪光。这点对于国内某些开源社区希望在短期之内就有大成就的急功近利想法，是不是有很多可以引起的思考呢?

ClickHouse 也因为上面这些必备因素，借助社区在资本进入前得以完成了两项对于开源商业化非常重要的前提工作：

开源代码的有效性和实用性：让 ClickHouse 的技术在 Yandex 之外的其他企业用户中被充分验证了它广泛的实用性（易用，可靠，容错性）和技术的领先性，及性能的优越性。

开源社区的成员多样性和多元性：让一项来自俄罗斯的技术被来全球其他地区的成员共同参与开发和全球的用户广泛使用。

按照当下的国际形势，作为一个来自俄罗斯的项目，如果不是以开源社区这样的组织形式要进入全世界的范围，显然是难度巨大的。而这些是光靠资本也无法在短期做到，可以说，之前传统软件企业需要依靠天使轮和 A 轮融资需要做的工作。对于 ClickHouse 而言，已经依靠开源社区在时间的陪伴下以极低的资金付出基本完成。并依靠社区的影响力，推广到全球。从 ClickHouse 商业化公司的成立来看，显然资本已经看到了开源 ClickHouse 在通过开源社区经营后的重大成果后，采取的一次大胆而有野心的行动。不得不说，等资本在对于开源社区商业价值的发现能力的高度敏锐性， 以及在商业利益驱动下的快狠猛准的打法执行。

正如 Index Ventures 合伙人迈克·沃尔皮在其官宣中所说，“从第一天我们发现了 ClickHouse 的力量，我们就知道这家公司会非常特别。我们很高兴像 Coatue 和 Altimeter 这样的伟大投资者已经证实了我们早期的信念，我们期待着未来的道路。”

这其中，我们不仅看到了 Index Ventures, Coatue 和 Altimeter 等一流国际资本对于开源社区的深度观察和理解，更随着 ClickHouse 公司明确了云优先的战略，及三个商业化全栈式的核心团队的组建。公司的三人核心管理团队的组成如下：

• CEO 阿伦.卡滋（Aaron Katz）是前 SalesForce 的企业级业务销售副总裁，曾在 salesforce 工作过 12 年，帮助 SalesForce 发展到 2000 亿美元的，然后再 Elastic 担任首席收入官，带领公司从 500 万美元到 5 亿美元收入。这是一位销售经验丰富，战绩辉煌的销售市场管理者。

• 产品 &工程总裁尤里·伊兹拉列夫斯基（Yury Izrailevsky）来自 Google 云工程团队的副总裁，曾在 Netflix 负责过八年多的云计算和平台工程化，是一位云平台工程化的资深专家。

• 至于 CTO 历克西·米洛·维多夫在前文已经介绍过，不再赘述。

公司 CEO 是企业级服务领域的老兵，CTO 是开源社区的核心贡献者，产品总裁则是云平台和工程化专家。以此，我们更可以清晰地看到开源商业化的构建和开源社区的构建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一个成功的商业化项目未必要来自开源一样，一个成功的开源社区未必就能产生成功的商业化项目。

对于 ClickHouse 商业化的未来，我个人判断，基于开源社区已经取得的成功，和 ClickHouse 商业化公司堪为明智的策略，只要在执行过程中不出意外，其在商业化和资本市场的成功是完全可以期待的。若 ClickHouse 商业化成功，则可以是下一个值得为我们研究和讨论的开源模式下的商业化案例。因为这其中有诸多开源社区和商业化公司两者的关联和影响要素，包括资本参与的角色，时间和力度等。同时，在 ClickHouse 的商业化公司组建中，有对于前期支持社区发展的 Yandex 公司的参投，和项目核心创建人在商业化公司中的定位和参与，也为开源商业化公司的股权设计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ClickHouse 这样的一次开源商业化之旅吧。

注：本文涉及 ClickHouse 的资料来自 ClickHouse 的官网和 GitHub 下 ClickHouse 的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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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狄安，系 OpenTEKr 创始人，企业级软件领域的连续创业家，开源文化的独立研究者。现从事开源和数字化领域的开源文化研究布道，及开源和商业结合的探索与实践。

OpenTEKr 是一家以推广开源软件和开放硬件技术为核心的开放式非营利组织，致力于构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开放科技生态圈。基于“众有、众享、众治”的信念，我们依循「自由与规则同在，免费与商业共生」的原则，倡导和发展变革性的开源技术和世界级的创新来帮助企业和组织来实现数字化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