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gCAP CEO 刘奇：如何聚集精英技术人才

刘奇，PingCAP 联合创始人兼 CEO ，爱自由的 Hacker，先后创建了 Codis、TiDB、TiKV 等知名开源项目。曾任豌豆荚，京东资深系统架构师。同时也是知名的 Go 语言专家和 Redis 专家。现从事开源的分布式 NewSQL 数据库 TiDB (受 Google F1/ Spanner 启发)的开发。擅长高并发、大规模、分布式数据库系统架构设计。



PingCAP现在在做的事情其实可以追溯到我在京东的时候，当时在京东有两个事情比较痛苦，一个是没有很好的分布式缓存的实现，另一个是没有很好的分布式数据库的实现。



去了豌豆荚之后，在分布式缓存上，写出了Codis，并把它开源了出来，算是解决了第一个心愿。Codis是我们的成名作，之前我也参与了很多开源项目，但多是玩票性质，Codis是第一个做到工业级别的开源项目。



然后开始解决第二个心愿，实现分布式数据库，但是这件事难度太大、需要的资源太多，也无法在短期内就看到产出，如果这也并不是公司当期的重点业务目标，就基本不太可能在内部实现。但是这其实是很多公司的痛点所在，比如很多游戏公司、互联网金融公司，都缺乏一个既能水平扩展又能保证分布式事务的数据库。所以我们就决定出来做出这样一个分布式数据库，希望能够解放后端程序员。毕竟每一个程序员心目中都有一个改变世界的梦想，我们也希望能够通过代码来改变世界，改变大家写后端代码方式，这是我们的初衷。



现在我们的分布式 SQL 数据库 TiDB 项目（TiDB+TiKV）总计在 GitHub 上已经有 10000 多个 Star，社区里有 100 多个 Contributors，还在不断增长。



为什么选择开源



选择开源，主要也是希望能够得到社区的帮助。首先，这件事情本身就需要比较多的人才参与，而很多精英都愿意参与开源，因为开源精神代表着颠覆和进步，甚至改变世界。同时我们也需要有足够多的用户做测试，把他们的使用场景、使用感受贡献出来。这是一件需要很多人一起做的事情，很符合开源的理念。



其次，从全世界角度来看，在数据库领域不开源是没有机会的，因为大家之前已经经历过被IBM、Oracle等厂商绑定、难迁移的痛苦历史，开源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案，大家都不会愿意自己重新被绑定到一个新的厂商身上。



这也是我们选择用开源的模式来做这件事的原因。



拥抱开源是不二选择



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从内心来讲，我觉得开源是最理想的方式。一个闭源项目只属于某一个公司，但一个开源项目，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它，觉得哪里不好，都可以参与进去改进它。每个人都提供一点自己的改进，整个项目就会日渐完善起来。这种参与感，是我特别喜欢开源的地方，也是其他非开源项目无法具备的。



另外，开源有着天然的人才聚集效应。在一个开源项目里，你的收获不仅仅局限于自己使用、参与之后的经验，在这个过程中，你还能看到别人是怎么做的，学习到别人的经验方法。同时，每个开源项目里都有很多优秀的程序员，你参与到这个项目，你就有可能遇到比你更资深的程序员，帮你 review 你的每一行代码，并给你改进的建议，这种提升是其他地方不可能有的机会。



此外，帮助新加入的 Contributor 进步，去给他人布道传播自己的理念，都是另外一种有价值的体验，能收获非常大的成就感。



所以站在一个纯粹的、没有商业角度的立场来看，拥抱开源是不二选择，它是符合内心需求的模式，你会发自内心地喜欢上它。



社区优先是开源的核心



开源社区里有一句话叫 Community First，就是社区优先，包含两点：一是理念要开放，不要有所保留，你的所有东西都必须跟社区讲清楚，包括你的想法、你的计划、你的进度、你每一项工作的安排，甚至你的不足、你需要提升的地方，都要呈现在社区里，清晰明了地让大家了解你的想法，也能弄清楚哪个部分有自己关心的东西，去哪里能更好地做贡献。



我们每走一步都会跟社区保持紧密的交流，每周都会有周报，告诉大家 TiDB 这个项目本周发生了哪些事情、合并了哪些 PR 、做了哪些性能的提升？这样社区就能知道你的目标在哪里，你现在走到了哪里。



二是要有很好的交流渠道，比如通过邮件列表、RSS 订阅等，在国内还可以建立微信公众号，把这些渠道都建立起来是非常重要的。这些都是线上的渠道，到一定程度之后，大家就可以发展到线下，从“网恋”到线下“约会”。



开源并非仅指代码，而是要开放思想



怎么做好开源社区？



首先心态上必须要足够 Open，这点上我们是做得非常好的，我们会通过文章把每一个代码的细节、每一个内部设计的原因、每一次迭代的过程都分享出去，给大家作参考。



很多人对于开源的理解并不到位，觉得只要开放代码就可以了，但其实这只是 Source  Open，并不是真正的 Open Source。



Open Source 首先要 Open mind，就是要把你的想法、思想都开放出来。其实是 Open Communication，必须要跟别人不断地交流，把开源过程中的种种问题都拿来讨论。



在国内，大部分做开源的都只是把代码开源，却没有去讲代码背后的思路，没有去讲它内部的运行逻辑，也没有去讲自己的方案是参考了哪些论文，又是怎么实现的。



而这些方面，我们都有非常详细的文章输出分享，像去年我们就写了 60 多篇文章，去阐述 PingCAP 团队在整个数据库内部的细节是怎么做的，以便于大家了解 TiDB 到底是怎么运转的，方便他们更好地在社区内做贡献，这对于社区的凝聚于成长是非常有帮助的。



开源的核心竞争力在人才



PingCAP 的核心竞争力是人才，而非源代码。源代码我们全部开源，讲得清清楚楚，但没有人才，会了也不一定做得了。举个例子，原子弹的理论全世界都知道，但原子弹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门槛是一样的，都需要有人才、有设备。



目前 PingCAP 技术团队占整个公司 80%，是一个标准的技术型公司。在人才标准上，我们一向奉行精英理念，以高门槛招人，同时需要对方热爱开源，认同开源的理念，本身也在参与开源项目，能深刻认识到开源的价值。



其次，跑得快非常重要，一旦你跑得足够快，别人去模仿就没有意义，因为模仿的人永远是落后的，就像当初的打车软件的滴滴和快的，模式人人都能看懂，但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它们跑得太快了，后面的根本跟不上。



最后，我们还有社区，社区是有黏性的，而且都不希望分裂，既然已经有好的项目，大家更希望跟着继续完善就好，而不是另起炉灶。而且社区还有动力，当社区在推某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再起炉灶，没有社区的推动，根本没有希望跑赢原来的项目。像 Hadoop 这些开源项目能做得那么大，都是因为背后有社区强大的动力支撑。



所以代码讲得再明白、文档开放得再详细，根本不用有发展上的担心，又能怎样呢？因为不会对项目的核心竞争力有影响。



培养社区人才



我们也非常注重对社区人才的培养，数据库是一个有一定门槛的技术领域，刚入门肯定不会有特别深入的理解，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就他发现的问题不断地跟他交流，提升他对于整体性能的理解。



现在，我们已经对 Contributor 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层级机制，从 Contributor 到 Reviewer 到 Maintainer 再到 Commiter，我们会挑选每一阶段的优秀者，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指导培训，让他们慢慢升级到下一阶段，形成一个良性的层级关系。



这样也能保证新人能从最简单的工作开始，而且不同阶段的 Contributor 也能匹配到相应水平难度的问题，大大提高了大家的参与度，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才体制。



同时，这也为 PingCAP 输送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很多开源项目的 Commiter 最后都会变成相应公司的员工，这也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一条路，也是开源的魅力所在。



布道传播开源理念



国内真正把开源当成公司战略的公司还是很少，大部分只是当成一种工具，或者一种宣传推广的方式，并没有深刻地理解开源这件事情。这样就很容易出现代码往那儿一放，提问也没人管理，或者代码没有更新、更新没有注释、注释没有文档的不合格案例。



这种也不属于开源真正的运作模式，并没有得到开源真正的好处，反而会让很多人对开源产生误解，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出去分享、出去布道，传播开源的理念，给大家介绍我们开源的经验，告诉大家真正的开源应该是什么样的。



同时，我们也在努力让PingCAP成为一个成功的开源技术创业案例，值得大家借鉴，也让大家相信真正开源的力量。